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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日】司馬遼太郎著,林懷卿譯《德川家康(霸王之家)》

德川家康 司馬遼太郎


眾所周知,司馬遼太郎是日本的「國民作家」,著作豐富,而以歷史小說最著稱於世;其「司馬史觀」也一直深深地影響著日本國民。不過對我個人來說,我覺得本書(原名《霸王の家》,寫成於1973年)前言不對後語,矛盾百出,錯亂處幾乎多到不勝枚舉;或許如果單以司馬遼太郎本身(而不是日本的其他歷史小說作者)的眾多作品之間來做比較,筆者認為這是一本劣作。想起日本作家茂呂美耶《戰國日本》(遠流出版)

戰國日本 茂呂美耶


說過:「司馬遼太郎寫的《霸王之家》,攙合太多作者的個人感情」、「司馬遼太郎很討厭德川家康」(以上見茂呂之書p.117),說不定司馬遼太郎這本書如此「掉漆」的原因就是在此吧?

本書譯筆還算流利自然,不過仍然有需要斟酌之處,例如書中提到今川義元、武田信玄、織田信長……等人想「遠征京都」、「進軍京都」(p.155)、「爭奪京都」(p.155),其實原文就是「上洛」(じょうらく),而其意義是朝覲京師並受天皇冊封之舉,復因為日本人稱京師為「京洛」(けいらく),所以稱這樣的行動為「上洛」(英文為「Visit to the capital」),因此若有需要用其它詞語代換,或許用「上京」(p.156)、「入京」等較能符合原意吧,至於「遠征」、「進軍」、「爭奪」這些字眼則讓人覺得並不恰當。

以下是就書中所見的一些問題提出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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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86】「……(酒井)忠次是德川一族的長老,照理說,和德川家互為同盟國的織田信長,對於德川家長老的接待,本來就應該比對家康的接待要更為熱切一些,因為,一個長老的想法和看法常常會影響到其主君的決定,因此,忠次這個想法是很正確的。」

【指疑】文中說織田信長覺得對待外家的「家老」(酒井忠次)反而要比對待其主君(德川家康)熱切些,理由是家老對其主君有很大的影響力。筆者認為這種邏輯是「怪異」的,畢竟如果對酒井忠次好的原因是因為他對德川家康有很大的影響,那為什麼不直接對德川家康好還比較快?如果說對待主子和家臣的熱誠程度有「比較級」,為何主子反而比較「低」?殊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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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8788】「……荒木(村重)抵抗,他以伊丹、尼崎、花隈這幾個城做為根據地。戰事從去年七月開始一直進行現在,已經七個多月了。雖然這場戰爭看得出來已經快要結束了,若是家康也在這個時候背叛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因此,在這個節骨眼裡,他必須用計來收買酒井忠次的心。因為,縱使家康一個人想要背叛織田家,若是沒有得到其他族人的同意,必定不能做成。所以,他若能收買(酒井)忠次,並暗示他,把德川的領地交給他,做為當織田家的內應的條件,他可能會接受;雖然這個計策在這種戰亂時期不一定適用,但是若能利用這個機會試一試也不錯。……
「我要說的,是關於岡崎三郎(信康)的事。」
於是,信長開始批評家康的兒子(他自己的女婿,當時為岡崎城主,也就是德川家的繼承人)……」

【指疑】文中說織田信長對他的手下叛將荒木村重的戰爭已經持續了七個月,雖然眼看戰爭快要結束,不過他想到德川家康若在這時也背叛他,這樣麻煩就很大。那麼織田信長做了什麼呢?作者說,他對德川家康的來使酒井忠次談起家康的長子信康之事,然後要來使傳達他的指令,要德川家康殺死信康與信康之母築山殿!

奇怪的是作者才說織田信長擔心德川家康叛變,何以偏偏卻在此時要求德川家康殺死他的妻與子呢?這個「邏輯」簡直是錯亂到讓人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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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99100】「家康這個人偉大的地方就是,縱然因為這件事,而引起他對(酒井)忠次和大久保(忠世)的不滿,但絕不會因此而影響到他對他們兩人的情份。家康還是把他們當作是德川家的重臣看待,讓他們跟著德川家,因德川家的發達而發達,而忠次和忠世也知道家康這種公私分明的盛德,所以,雖然他們聽到家康的諷刺,也絕不會有逃亡的意念,他們始終輔佐家康和德川一家。這是家康三十七歲那年所發生的事情。」

【原文p.113】「家康三年前受到信長的命令,逼迫自己的妻子和長子自殺,當時,假使家康拒絕信長的要求,那麼,家康的人際關係就會因此而崩潰。而且,這件事是德川家地位最高的長老酒井忠次,對信長進讒言而引起的,家康雖然也曉得,但他並不舉發忠次,事後反而越發地重用他,就像這一次攻打武田,就派忠次打前鋒。……」

【原文p.214】「「他不是玉蟲而是逃蟲。」
家康很難得用這種半開玩笑的口氣罵人,可能是玉蟲
(忠兵衛)以前對他的批評過甚,使他一直耿耿於懷。在三十年後的今天,好不容易有報仇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棄。這種記仇的心理,亦是家康性格上的特性。

【指疑】上文有幾個問題需要討論:
A﹞德川家康的長子松平信康是被逼切腹的沒錯,但是築山殿則是被殺的,並非引文說的「自殺」。

B﹞作者說家康的妻子與長子之死是「德川家地位最高的長老酒井忠次,對信長進讒言而引起的」,不過另有看法是酒井忠次在織田信長的面前只是沒有為松平信康之所謂「罪狀」充分辯解而已,並非如前引文所說「在信長面前進了讒言」(否則我們可以合理推測,他日後不可能繼續在德川家擔任重臣~註)。此事待考。

C﹞作者前面大力稱讚德川家康有不念舊惡、「公私分明」的「盛德」,後面卻說他記仇記了卅年,並且說這是他「性格上的特性」。像這種前言不對後語(或者甚至是自打嘴巴)的情況,在本書裡簡直是不勝枚舉。

【註】請參見【日】茂呂美耶《戰國日本》(遠流出版),p.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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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40】「……家康下馬坐在一棵柿子樹下,他的老臣隨後也跟了過來,像狗一般地圍在他身邊,這些老臣包括井伊直正(政)、榊原康政、酒井忠次、石川數正、大久保忠世等,後來,他們都當了諸侯,後世的歷史家稱為德川的柱石。

【原文p.289】「(本多)平八郎忠勝很擔心移動到後方的家康,他這種心境就好像失去主人的小狗一樣,整天坐立不安,家康所有的部下之中,平八郎可以算是最忠誠的了。

【指疑】文中把德川家康的家臣形容為「狗」也就罷了(雖然筆者讀過它書提到有人也將家康本身稱為「(織田)信長之狗」;至於在德川帳下的眾「狗」之間,何以作者又認為本多平八郎忠勝「可以算是最忠誠的」呢?這恐怕只有作者自己知道吧),不過其中之石川數正其人最終不是投奔了羽柴秀吉嗎?何以所謂「他們都當了諸侯,後世的歷史家稱為德川的柱石」也將之包括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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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40】「家康聽完本多平八郎的報告,差一點兒就滾到河裡去……家康一生中所遇到的重大危難不在少數,但他每次遇到危險時,總是會驚慌失措地喪失他原來的那份鎮靜。這一次比以前更甚,不但眼睛在變,頭腦在變,連容貌也在變,好像茶屋四郎次郎所講的世界末日就要真正來臨一樣。」

【原文p.180】「家康每回遇到新局勢的開始,就會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這次他乍聽到柴田勝家被滅、豐臣秀吉接掌政權時,正在用午膳,但是,他頓時無法使自己適應這個新的轉變,遂來不及放下手中的飯碗,便狼狽地衝入自己的寢室。」

【原文p.326】「家康想,不妙。這個時候,家康的心理生出一種恐懼感,每一次碰到一種新的局面,家康的心中常會生出這種感覺。

【指疑】作者三番兩度地強調說德川家康每遇突發變局總是會驚慌失措,其「根據」與「用意」不明,只不知有多少人遇到突發變局時還能沉著應付?而能沉著應付者又是否就真的能度過危機?德川家康遇到變局而驚慌失措後又做了什麼錯誤的決策?尤有甚者,如果他遇事時果真發生「差一點兒就滾到河裡去」、「眼睛在變,頭腦在變,連容貌也在變,好像茶屋四郎次郎所講的世界末日就要真正來臨一樣」、「來不及放下手中的飯碗,便狼狽地衝入自己的寢室」……這些動作,不知作者又是如何知曉?至此真想請教一下:德川家康除了在三方原之戰中曾經在落荒而逃時「遺屎」於馬背上(註:此事也出現在本書p.59),及在大坂夏之陣中遭遇真田幸村的衝殺本陣時表現慌張(坊間有不只一本書說他甚至企圖自殺而為後人所知以外,他到底還有什麼驚慌舉措的「遺事」可見於史書、記載而在世上流傳?

因此筆者個人認為這類敘述其實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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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52153】「池田輝政本是豐臣政權下的諸侯,在關原之戰前後,家康使用懷柔政策,終於使輝政成為自己的女婿。婚禮之後,輝政問:
「斬殺我父親的永井傳八郎擁有多少的領地?」
家康身邊的人回答說:「五千石。」
輝政一聽,立刻很不高興地說:
「我父親的生命難道祇有五千石的價值嗎?未免太便宜了他!」
德川家康知道這事後,馬上封永井傳八郎為萬石以上的諸候,但這祇是傳說而已,並沒有真實的可靠性。

【原文p.276277】「後來,勝入齋的兒子池田輝政,受到豐臣家的厚待,封他在三河吉田當諸侯,統領十五萬石的土地。並且由秀吉作媒,娶家康的女兒督姬,在伏見城外的池田家舉行結婚典禮,第二天,輝政到伏見城德川家拜見家康。
酒宴中,家康和部下坐在一起,這時,輝政問家康:
「從前在長久手戰場殺死我父親勝入齋的永井傳八郎,是不是也在席中。」
家康就指著坐在最下面位置上那個人,於是,輝政就走過去和永井聊天,問他當時的情形。兩人談完以後,輝政問家康的老臣,永井傳八郎現在有多少領土,老臣答覆他說,五千石,這時,永井在武藏坡管理五千石的領地;輝政聽後,很不高興地說:
「我父親勝入齋的首級,難道只值五千石的領地嗎?一個人的首級為何這麼不值錢?」
這對輝政來講,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同時也刺傷了他的自尊心。家康聽到輝政這些話,馬上轉封封笠間七萬石的領土給永井。

【指疑】同樣的事在書中講了兩次,偏偏前後的說法不一致,前面說因為池田輝政的抱怨,德川家康加封永井傳八郎(此人曾斬殺輝政之父池田勝入齋)為「萬石以上的諸候」,後面卻說是給他「轉封封笠間七萬石的領土」,顯然作者不但不確定這是事實還是傳說,甚至連這個「事實或傳說」的說法都講得不清不楚。那麼既然如此,又何必將此事連說兩次呢?殊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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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51】「家康……他喜歡永井傳八郎的程度,比起其他任何部下都來得深-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松平)信康一樣。

【原文p.285】「這場戰後,家康給安藤直次五百石的領土,而薪俸比直次低的永井傳八郎,也得到相同的賞賜。
永井的名氣漸漸大起來了,這次戰後,織田信雄對家康說:
「像永井傳八郎立了那麼大功勞的人,就是給他五千石的領土,也不算過份。」
家康回答說:
我們德川家從來就沒有給過像傳八郎這種薪俸低微的人,這麼大的賞賜。」」

【指疑】作者說德川家康「最喜歡」(?)永井傳八郎,但是又不能給他很大的賞賜,理由是他的「薪俸低微」,偏偏他又說因為池田輝政的抱怨,又加封給他「萬石以上」或「笠間七萬石的領土」(見前引p.152153p.276277),可見像這類什麼「最喜歡他」卻又「不能給他很大的賞賜」之類的敘述根本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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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60161】「且說家康於酒井忠次歸來的第二天,率軍返回濱松城,並且約束自己脫離那些是是非非。……
家康雖有與天下諸侯一決雌雄的實力,但他自願放棄了。而他也非全無欲望,在他心中,萌起了一個小小的野心:
(趁機將甲州、信州二地據為己有。)
從鳴海回國的途中,酒井忠次也曾自作聰明地暗示家康:「有一事甚為奇怪,竟然有兩個地區的土地被棄置於一旁,而任何人都似乎不屑一顧。」
家康心中暗地發笑:
(他自以為很聰明呢……)
而若無其事地,甚至不向酒井忠次詢問該二地之名。
其實,家康早就開始覬覦甲、信二州,並且已開始著手計劃了。此二地區原為織田信長所宰制,如今信長突然遭難,遂如遺於路旁的兩塊肥肉,誰先撿到手,誰就佔了莫大的便宜。」

【指疑】因為本書只是小說,所以文中之說德川家康「暗笑」酒井忠次自作聰明,可計入某種小說作者可以自我發揮的空間吧,不過類似這樣的橋段也出現在其它的著作裡,並且疑似以本書做為其摹寫來源(註)。筆者認為這些說法其實是有點「無聊」的(否則臣下進言若與己意暗合,這樣就叫自作聰明嗎?何況文中的酒井忠次也沒有直接叫德川家康出兵搶土地啊)~且留待讀者去評斷吧。

【註】雖然具體事由不一樣,但是時間相近,且同樣是「德川家康「暗笑」酒井忠次」。請參見拙篇:
http://fast2008.pixnet.net/blog/post/33579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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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64】「一向在甲州持有最高統治權力的河尻(鎮吉),此時隨著織田政權的瓦解,即將降為一個平民了,更不幸的是,他原先只是一個官吏,不像諸侯那樣,擁有私人的軍隊,所以,經過本能寺事變後,他一向高高在上的地位驟跌,而成為無自衛能力的待宰者。那些原先受他壓迫的百姓,搖身一變而成為肆無忌憚的暴民,大肆破壞、報復、洩恨。經過岡部正綱的蓄意領導後,不僅穴山(梅雪)的巨摩郡,就是甲州其地區的武士們,也都爭先恐後地來拜訪岡部正綱,請求藉他的引薦成為家康的部屬。岡部正綱眼見家康的計謀果然得逞了,不禁罵道:
-不愧是一隻老狐狸!


【指疑】文中這位岡部正綱是德川家康的部屬,他奉命去取招撫新獲得的領土甲州,並且據說相當成功,結果他的反應是罵德川家康是「不愧是一隻老狐狸」。奇怪的是如果德川家康是「老狐狸」,那麼這隻「老狐狸」的政策不正是岡部正綱自己奉命在執行的嗎?怎麼變成岡部正綱在罵人呢?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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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72】「家康年輕時候,的確對以(武田)信玄為首的甲州人心懷憎恨,視為頭號敵人,但是,他非常欣賞甲州傳統的尚武風氣,欽佩甲州武士的武略,所以在武田勝賴滅亡後,他收留了大量的甲州人,也採納甲州的傳統戰術、武略,而廢棄德川家已不合時宜的戰法。

【原文p.200】「家康的個性缺乏獨創性,他模仿東鄰的武田信玄組織軍隊,學習他們在戰場上的進退方法。

【原文
p.214】「家康是一個忠實的模仿家,尤其在這個時候,他的模仿性,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了。
「甲州,甲州。」
家康像發狂般地把武田信玄的戰法及政法全盤收歸己有,在與秀吉交戰之前,他把三河的政法全部廢掉,而全面採用甲州的政法。
家康經歷了不下數百次大大小小的戰爭,但是,他所使用的戰法卻始終沒有一定。
也就是說,家康對於軍隊的編制、進退,鑼鼓的使用方法、戰鬥隊伍的排法、行軍的方法,以及發出信號的方法,都沒有固定的型式,一切都隨著當時的環境而改變。」

【指疑】作者說武田勝賴家滅亡後,德川家康「採納甲州的傳統戰術、武略」,並且「廢棄德川家已不合時宜的戰法」,理由是「他非常欣賞甲州傳統的尚武風氣,欽佩甲州武士的武略」,不過筆者看過另外一種說法,指出德川家康之所以採用武田家的戰術武略,其實是在他的手下石川數正投奔羽柴秀吉(註:此事發生於天正13年,公元1585年)之後,理由是為防石川將德川家原來的戰術武略透露給羽柴秀吉。此事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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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77】「(織田)信長死後,豐臣秀吉一步登天,短期內,便在競爭激烈的政治舞臺上竄紅了。天正十年六月二日的本能寺之變以前,他還只是織田家一個沒沒無聞的部將。曾經何時,他卻搖身一變,制服了京都諸雄,在一年多的時間裡,霸佔二十四國的領土,又建造了日本國內第一座大城市大阪。……」

【指疑】作者說羽柴秀吉在本能寺之變前還只是「織田家一個沒沒無聞的部將」,其實大家都知道秀吉在那時已是方面大將(本能寺之變發生之時,秀吉當時被派赴對付中國地方最大的對手毛利氏),並且和柴田勝家、丹羽長秀、明智光秀、瀧川一益同為織田信長手下最重要的五大重臣,怎能說是「沒沒無聞的部將」呢?殊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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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85】「冒著千險萬難,赴湯蹈火地為主君效命,這是三河武士與生俱來的忠貞。

【原文p.197】「家康又談自己的事,他的父親—廣忠,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含冤而死。他死後,所有的部下及同族的人都各自四散,甚至有人臣事於敵人。直到家康統一三河以後,他們才漸漸地回來。可是,在一次三河人造反的當時,他們又起鬨背叛了家康,家康為這事傷透了腦筋;又有一次,家康被部下追趕,幾乎喪命,好不容易憑著冷靜與智慧,轉敗為勝,將這個叛亂平定。事後,家康不計前嫌,還是讓這些舊部下按照原來的職位,各司其職。

【原文p.214】「「他不是玉蟲而是逃蟲。」
家康很難得用這種半開玩笑的口氣罵人,可能是玉蟲
(忠兵衛)以前對他的批評過甚,使他一直耿耿於懷。在三十年後的今天,好不容易有報仇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棄。這種記仇的心理,亦是家康性格上的特性。

【原文p.209】「三河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嚴重的猜疑心……」

【原文p.317】「……事實上,三河人的心胸的確狹窄……」

【指疑】作者前面才說三河武士有「與生俱來的忠貞」、願意「冒著千險萬難,赴湯蹈火地為主君效命」,後面卻說德川家康和他的父祖遭遇叛變,不僅家康本身「被部下追趕,幾乎喪命」,尤有甚者,事實上他的祖父松平清康、父親松平廣忠都是被家臣殺死的。那麼家康面對這些族裡的叛徒,何以「不計前嫌,還是讓這些舊部下按照原來的職位,各司其職」呢?朋友你相信嗎?那麼後面又說的德川家康「記仇卅年」之所謂「性格上的特性」又是怎麼回事(何況作者老是說「三河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嚴重的猜疑心」、「三河人的心胸的確狹窄」,而德川家康不正是三河人嗎)?

這一切真是讓人越看越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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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91】「其實,家康凡事喜歡咨詢部屬們的意見,但是,卻很少採納他們的意見,除非恰好符合他的想法,否則,他向來是獨斷獨行的。
他不需要軍師或參謀,他的一生從未用過這種人。有時,他會把比較親信的大臣喚至內宮,共商大事,但是,他也並不將這些人待若參謀或軍師。
像今天遇到這種大事,他也只是聽聽臣下的意見,召進親信的左右手酒井(忠次)、石川(數正)二人咨詢一番而已。他並不準備以他人的意見,做為處理這件事的準則。……
又過了片刻,石川數正清清喉嚨道:
「我的確也想不出一個好法子,但是,秀吉方在建業獲捷,主君何不先派一名使者前往祝賀。至於其他的事,以後再看情勢處理好了。」
家康被他一言點醒,頓時茅塞大開,他想:
(我怎麼將最重要的一點遺漏了呢?)……
家康頓時覺得非常輕鬆,就問數正:
「伯耆,你願意替我到京師一趟嗎?」……
家康說著,一面搜尋記憶,想找出一樣最恰當的物品,送給秀吉當賀禮。」

【原文p.287】「家康聽到他這般分析、判斷後,立刻採納他的意見,匆匆忙忙地發出撤退的命令。」

【原文p.386】「(藤堂)高虎與(金地院)崇傳是家康謀略上的心腹重臣,所以他們有很多話題可談,不但可在病房裡與家康共餐,而且,受到優渥的待遇。」

【指疑】作者說德川家康「他不需要軍師或參謀,他的一生從未用過這種人」、「有時,他會把比較親信的大臣喚至內宮,共商大事,但是,他也並不將這些人待若參謀或軍師」,不知根據何在,畢竟我們知道不僅為他設謀定計的人甚多,除了本書提到的藤堂高虎、金地院崇傳等外,即如【日】司馬遼太郎《關原之戰劉立善譯,遠流出版)乃將本多正信、井伊直政等稱為「謀士」(見中冊p.43);另如【日】加來耕三著,陳心慧譯《戰國名家老的危機處理術:面對戰爭、內鬥、財政破產的計謀》(陳心慧譯,遠足文化事業出版)將本多正信稱為「運籌惟幄之謀臣」(見p.29),其子本多正純也像其父一般輔佐家康;另如【日】津田太愚《圖說戰國武將》(台灣東販出版)也提到一位天海和尚也為德川家康出了不少主意(見p.50)。以上,難道這些人在德川家康眼中都不被看待為「參謀」「軍師」嗎?不知本書作者之言究竟根據何在?

再舉上引文之為作者自己說的故事為例,明明講好德川家康「召進親信的左右手酒井、石川二人咨詢一番而已。他並不準備以他人的意見,做為處理這件事的準則」,結果卻說在石川數正提醒他派使者去向羽柴秀吉祝賀時,作者說他又馬上「頓時茅塞大開」、自思「我怎麼將最重要的一點遺漏了呢」,並採用其建策。不知這又是怎麼回事?可知作者之敘述,前後根本是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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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93】「對深好茶道的(織田)信長來說,懂得品鑑茶道,是最重要不過的事了,所以,他時常鼓勵屬下學習茶道,但是,他絕對禁止他的部將擔當茶會的東道。因為作東招待賓客,不僅要有寬敞的茶亭、精緻的茶具,還須為數不小的花費。
但是,當初柴田勝家征服北陸,信長便准許他作東,開了一次茶會。羽柴秀吉進軍中國,取下播州後,也獲准作了東道,招待賓客。可見,信長不准部將作東道的原因之一,也是由於他們尚未建立功勳。

【指疑】關於織田信長之愛好茶道,作者前面說他「絕對禁止他的部將擔當茶會的東道」,理由是「作東招待賓客,不僅要有寬敞的茶亭、精緻的茶具,還須為數不小的花費」,後面卻說柴田勝家、羽柴秀吉取得軍事勝利後便被准許作東,可見作者前面說的「作東招待賓客,不僅要有寬敞的茶亭、精緻的茶具,還須為數不小的花費」的「絕對禁止」理由在「建立功勳」的之下根本不存在,形同廢話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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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194】「家康打算先尋找一個同盟國,然後以作戰和外交交替運用,來打擊秀吉……。
那麼,該與誰結盟呢?家康想到了一個最適當的人選,那就是(織田)信長的次男信雄。
信雄雖然生性魯鈍,但一向以織田政權的正統繼承者自居。他曾受過秀吉的百般擺布,如今卻遭冷落,心中必定萬分不滿,若欲與他同盟,必不致遭拒絕才對。

【原文p.203】「……織田信雄……雖然他沒有什麼才能,可是,他名下的領土卻很多,在他還沒有吞併信孝的領土以前,就擁有了尾張到伊勢間,將近一百萬石的大領土。家康所以會想到拉攏信雄做為他的外交政策,主要就是看在他們有鄰國關係的份上。
家康派遣密使去見信雄,對他說:
「右大臣信長遭到這件不幸的事,中將(信雄)您一定很傷心。我與右大臣同盟二十年,有很深厚的感情,但是為了忙著使甲州、信州兩州的民心歸向,所以沒有時間問候中將是否平安無恙。……」」

【原文p.211】「在家康認為,信雄一百七十多萬石的領地,若祇是因為他的自取滅亡而喪失殆盡,那麼,家康就會變得孤立了。事實上,以家康一百四十萬石的勢力和信雄一百七十多萬石的勢力聯合起來,是足夠對付秀吉的。

【原文p.217】「以家康一百四十多萬石的勢力,是無法單獨與秀吉對抗的。
(跟信雄聯合起來,才能與他交戰。)
家康有了這種想法,就更覺得信雄的重要性,而信雄也認為:
-不把秀吉打垮,我就會被消滅。」

【指疑】德川家康為何拉攏織田信雄一起對抗羽柴秀吉?在前引文中,可見到他一下子說信雄因為遭到冷落必定心懷怨恨,一下子說聯合領地多達170多萬石的信雄才有能力對抗,一下子說和信雄「主要就是看在他們有鄰國關係的份上」,拉拉扯扯一堆,就不知道作者認為他到底「主要」是看重織田信雄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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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12213】「玉蟲忠兵衛原來是甲州人,武田勢力滅亡以後,是家康收服的武士團之一。他過去曾在信長旗下活躍過一時,自從被家康收服後,即到處宣揚自己的那段光輝歷史,純樸的三河人最討厭他這種大言不慚的作風。玉蟲家在甲州是名望之家,玉蟲忠兵衛的哥哥玉蟲誠意庵(景茂)原是(織田)信雄旗下提倡正義的一方,名聞遐邇。玉蟲一族發祥於越後的古志郡玉蟲村,所以,他們一族中有很多人臣事越後上杉家。不管怎麼說,玉蟲一族不是臣事在(上杉)謙信名下,就是臣事在信雄名下。所以,玉蟲忠兵衛常誇口道:
「謙信公和信雄公間的戰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指疑】文中提到的這位玉蟲忠兵衛的背景還真不是普通的複雜(順便問一聲:朋友你看得懂上引這一段嗎),作者說他的宗族發祥於越後,但是在甲州又是名望之家,他本人又在織田家活躍過,可以說一干著名的家族-織田(信長、信雄)、上杉(謙信)、武田(信玄、勝賴)、德川(家康)……都快被說完了,就不知道這種N姓家奴有什麼好「誇口」的?實際上是讓人覺得可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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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18219】「池田勝入齋是織田信長奶媽的兒子,信長在世時,也跟隨著信長出生入死,立下了許多功勞。所以,論關係,論功勞,他都是織田家首屈一指的大功臣。現在擔任岐阜城的城主。」

【指疑】作者說池田勝入齋「是織田信長奶媽的兒子,信長在世時,也跟隨著信長出生入死,立下了許多功勞」,所以「論關係,論功勞,他都是織田家首屈一指的大功臣」,這是什麼道理呢?如果他是「織田家首屈一指的大功臣」,那真不知道柴田勝家、丹羽長秀、明智光秀、瀧川一益、羽柴秀吉這五大重臣又算什麼?再說這位池田勝入齋就是池田恒興,當年在參與平定明智光秀叛變之役後,如果不是他在「清須會議」中列身於附和羽柴秀吉的行列,則織田家的天下怎麼會這麼快就被秀吉攘奪?居然說他是「織田家首屈一指的大功臣」耶,看來作者是太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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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20】「秀吉的個性一向開放、明朗,但是,為了這件事,他用盡了計謀來對付(織田)信雄,這是他一生中唯一使用心機、權術的時候,因為若是不這樣,他就沒辦法打垮信雄;不能打垮信雄,他掌握天下的野心自然沒辦法實現了。……
在這時期的秀吉,是歷史上最大的壞人,祇是由於他的鋒芒,遮掩了他所做的壞事,使人們察覺不到他的惡行。另外,家康在以後的關東之戰及大阪之戰中,也耍過同樣的陰謀,不過,家康的個性不及秀吉明朗,所以,無法藉由外在的鋒芒掩蓋他所做的那些虧心事。」

【原文p.318】「……正如(石川)數正所說的,三河人的心胸狹窄,猜疑心又重。然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秀吉常用陰謀,不分敵友,對於擁有大勢力的諸侯,把他們的長老一一收買,而獲得情報,或者是讓他們互相猜疑,達到使他們內部分崩離析的效果;在德川家中,秀吉看上了石川數正……」

【原文p.341】「……製造離間、分化敵方勢力的手段,是秀吉常用的。

【指疑】別的不說,光就前引文來說就好,作者既然說羽柴秀吉「常用陰謀,不分敵友,對於擁有大勢力的諸侯,把他們的長老一一收買,而獲得情報,或者是讓他們互相猜疑,達到使他們內部分崩離析的效果」,又說他對敵人常對對敵施展「製造離間、分化敵方勢力的手段」云云,那麼他又為何說秀吉這次用計對付織田信雄是「他一生中唯一使用心機、權術的時候」(並且還說「在這時期的秀吉,是歷史上最大的壞人」)?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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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25】「不幸的是,家康生來就缺乏獨創力,他祇能從先人所做的事例中,挑出優秀的來模倣,家康對秀吉採取的包圍政策,就是由陰謀家足利義昭那兒學來的。
「時機大概成熟了吧!」
家康自我安慰地想:「模倣家比創造家的性格要複雜得多。」他對自己的獨創反而缺乏信心,認為獨創的方法多具有危險性,要實現這些方法,就像賭博一樣,輸贏都是未知數。可是,模倣是由人家多次經驗的累積,致勝率就很高了。
德川家的制度一向是按照三河的標準來執行的。家康在臨死之前,對他的兒子秀忠以及幕府的要人所留的遺言,就是怕他們有獨創的制度產生。……」

【原文p.226】「德川幕府認為進步和獨創是最大的罪惡,若有人發現了新的事物,就立刻將它禁止,若有了新的作法,則刻意批評,說是妖言異說。他認為,異說就是獨創,不能獨創異說,這是德川幕府一貫的政治思想,而這些根基都是家康制定的。這也是家康性格上的特性。」

【原文p.359】「……(武田)信玄可以說是古代專制作風的典型代表。家康無法專制,乃是因為他缺乏獨創的才能。其實,這種作法也可算是他的獨創呢?」

【原文p.385】「且說家康預知自己的死期不遠,遂把這些政治原理的秘訣,向(德川)秀忠及親信們講解、分析,他說:
「我對待三河、遠州、駿河這些數代武士刻薄是有原因的,倘若將他們封為大諸侯,他們就會恃強而驕;相反地,只給他們微薄的俸祿,因為他們都窮,就不會圖謀不軌,而全心全意地尊奉幕府。德川家的家譜能否繼續寫下去,就全看這些武士能否團結一致,擁戴幕府了。」
歷代之臣薪俸的確是微薄,但比起外來的諸侯,地位又高多了,而且,他們能參與幕府的政務,所以,對外來的諸侯來說,他們是比較優越、尊貴的。

【指疑】作者一再強調德川家康缺乏「獨創性」(?),不過同時又說家康在臨死前不久對其子秀忠及「親信們」(?)教授了許多「親疏遠近」的「政治原理」,就不知道這算不算家康的「獨創」?如果不是,那他又是學誰的呢?或許這是作者有待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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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28229】「在這次大政變後,池田勝入齋是一定不會投到秀吉旗下的,因為他是(織田)信長奶媽的兒子,所以他在輔佐織田信雄時,一定會送人質到他那裡去。池田勝入齋的兒子也就是後來的池田輝政,因此每個人都認為:
-勝入齋決不會投到羽柴這邊來。
秀吉的魔術連對池田勝入齋都有效。……秀吉對織田所開出的條件是意想不到的驚人
「美濃、尾張、三河都給你當領土。」
秀吉又對勝入齋的第二個兒子長吉說:
—來當我的兒子吧!
更讓勝入齋高興的是,這位池田長吉的子孫後來在江戶時,領有鳥取池田家三十二萬五千石的領土,而現在,在信雄手上當人質的池田輝政在備前岡山池田家有三十一萬石的領土。

【指疑】作者說「秀吉對織田所開出的條件是意想不到的驚人……」,文中的「織田」疑是「池田」之誤,因為他要籠絡的是池田勝入齋,而不是織田信雄。

可議的是作者說「更讓勝入齋高興的是,這位池田長吉的子孫後來在江戶時,領有鳥取池田家三十二萬五千石的領土」,問題是池田勝入齋早於小牧、長久手之役中陣亡,那麼他又怎麼為他的子孫在江戶時代擁有厚祿而「高興」?像這類怪誕的敘述實在是可以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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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33】「家康反覆不停地費盡口舌才說服信雄,家康並不是吹牛,他只是在等待機會,一有機會就立刻行動,這是家康最拿手的戰術-模倣信長的。他很仔細地收集戰場上的諜報,家康有效地運用軍隊中特有的伊賀武士和甲賀武士,就是在這段時期中。

【指疑】作者說德川家康「有效地運用軍隊中特有的伊賀武士和甲賀武士」就是在德川家康拉攏織田信雄之時,問題是至少他在「本能寺事變」後不就是借助了出身伊賀的服部半藏及及手下忍者之力方得以安全地返抵國門嗎?因此前引文說他「有效地運用軍隊中特有的伊賀武士和甲賀武士,就是在這段時期中」,只怕事實只是比先前更大量地派遣忍者去收集諜報而已吧?在此畫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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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47】「這一戰中,森(長可)、尾藤(甚右衛門)的部下,戰死的有三百多人,大約是總兵力的十分之一,這麼高的比率很少見,所以說,這一仗對(羽柴)秀吉來講,是一個大敗仗。」

【原文p.259】「秀吉的軍隊在秀吉未到達之前,就已經在羽黑被家康的軍隊攻陷了一個部隊,這對秀吉造成很大的傷亡,尤其是武藏的老丈人池田勝入齋……」

【指疑】羽柴秀吉率領的大軍,其「別動隊」在羽黑村戰死300多人,即使損失的比例很大,但是這樣就被作者說是「造成很大的傷亡」,那麼如果讀者們因而將這位「天下人」的「格局」看扁,恐怕應該說是作者司馬遼太郎該負責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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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60】「「奇襲」這種戰法,除了織田信長外,從來沒有人成功過,秀吉當然知道這種危險性,因此他不但不敢冒險嘗試,而且連想都不敢想。」

【指疑】文中說「「奇襲」這種戰法,除了織田信長外,從來沒有人成功過」,事實上且不要說日本戰國時代期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戰爭了,豈不聞世謂戰國有「三大奇襲戰」:
※安藝嚴島之戰→毛利元就 vs 陶晴賢
※桶狹間之戰→織田信長 vs 今川義元
※河越之戰→北條氏康 vs 山內上杉憲政、扇谷上杉朝定、足利晴氏(古河公方)

想司馬遼太郎既是日本史專家,卻如此昧於史實,實在令人跌足大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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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272】「(小牧、長久手之戰)兩軍開始叫喊、衝刺,德川軍的火槍隊打穿了鬼武藏(森長可)的太陽穴,打死鬼武藏的人,是火槍隊的隊長永野太郎作的部下杉山孫元,但是也有人說是井伊直政的部下柏原與兵衛。因為是在戰亂之中,所以沒有人確定。

【指疑】在小牧、長久手之戰中,打死「鬼武藏」(森長可)的人,作者說是「杉山孫元」或「柏原與兵衛」,不過也有其它著作說是德川軍的火槍隊長永野太郎作(註)。在此且列之為疑案。

【註】請參見拙篇:
http://fast2008.pixnet.net/blog/post/33579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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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01】「-那個人就是本多平八郎。
秀吉仔細一看,果人不錯……於是秀吉命令部下:
「把本多平八郎打下來。」
這時,稻葉入道回頭看看火槍隊,他想,如果能找出一個神槍手來射擊,那麼將平八郎打下來的機會就很大,但是秀吉制止了他的行動。
「我們只要站在一旁觀看就行了,無須動員其他的人。」」

【指疑】作者前面先說羽柴秀吉命令部下「把本多平八郎(德川手下)打下來」,後面卻說他馬上又制止「神槍手」(?)射擊,說「我們只要站在一旁觀看就行了,無須動員其他的人」~怎麼命令變化這麼快?到底要不要打?作者這樣寫,令人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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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08】「秀吉軍「二重崛」的守將是蒲生氏鄉,氏鄉是近江人,雖然只有二十八歲,但是頗具英雄氣概,秀吉平常就對他另眼相待,那種時代,聰明的青年俊豪都皈依基督教,氏鄉也是其中一,他接受洗禮後的洋名是若望。」

【指疑】作者說「那種時代,聰明的青年俊豪都皈依基督教」,這是在為基督教做置入性行銷嗎?或者,莫非他認為沒有「皈依基督教」的年輕人就不是「聰明的青年俊豪」?於此,筆者認為作者之語不能說沒有片面、主觀又一廂情願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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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12】「(羽柴)秀吉的思考,一向不敢偏向冒險,而是傾向安全,他總是盡量避免危險,他想:
(家康這個傢伙,不比尋常。)

【指疑】歷史上的羽柴秀吉也許是對「不比尋常」的德川家康這號人物深感棘手,並且與之有關的事總是慎重行之,不過如果因為如此即讓作者說「秀吉的思考,一向不敢偏向冒險,而是傾向安全,他總是盡量避免危險」……云云,感覺好像沒什麼意義,畢竟有誰不是「傾向安全」、「總是盡量避免危險」呢?這樣的句子讀起來沒什麼錯誤,但是就是讓人覺得很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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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14】「(羽柴)秀吉站在樂田的瞭望台上,望見石川數正和他的部隊的進退,就大聲地讚歎他的部隊像拉滿的弓一樣,富有彈性,如果秀吉軍一碰到他們,他們會馬上掉轉頭來迎戰……」

【指疑】所謂「拉滿的弓」會「富有彈性」,而且一遇到狀況時還能馬上掉頭嗎?朋友我請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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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35】「石川數正每談及西方之事,就說:
「我自從跟秀吉交往以來,才曉得他的確有大將之風,心胸廣闊,思想開通。可見,人不能妄加斷定,認為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的,必須親自將葡萄吃完,才能明白究竟味道如何。同樣地,對人也必須在十分了解後,才能批評他的為人,光靠別人的謠傳是不夠的,秀吉就是一個例子。」」

【指疑】眾所周知,所謂「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的」原是典故於希臘的伊索寓言(英文稱之為「Sour grapes」),那麼試問這樣的寓言(註:資料顯示它在中國,至遲在17世紀已有人引用,至於日本的第一個日文譯本則要到19世紀才問世)會出自原「三河」家的家老石川數正之口嗎(須知上文中的「西方」是指西日本,而不是地理上的「西方世界」啊)?筆者無法確定此事,且列為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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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29336】「……安祥一詞對德川一家來說,不僅是地方之名,還象徵著名譽、自負、忠誠等等。……
石川伯耆數正的家,也是自「安祥時期」就存在了的。
據傳,早石川數正六代的政康,當時正好漂流到三河地區,遂當了德川家的家臣。
而當時這個石川政康,自稱原籍在關東下野,是當地望族之一的小川氏,但是,那時期天下紛亂未定,又缺乏史籍記載,所以無法確切地加以考證出來。也許他是關東盜賊出身,或是浪跡不定的賤民,誰也不得而知。……
此後,他們這一家賢才輩出,家運興盛。……
相形之下,西邊的大將石川數正就顯得毫無人緣了。……何況,他的思想受了西方的京都、尾張的影響,傾向於開放和新潮,因此,更加和三河人格格不入了。
「三河的鄉巴佬!」
他看不慣三河人的保守和愚昧,所以,常以此種輕蔑的口吻來說他們。……」

【原文p.349350】「(石川)數正在大阪城鬱鬱不得志的原因,並非他能力不夠,而是所有的三河人,包括數正在內,都是不堪移植的樹木,只能終老於故土,否則在新的環境下,必因無法適應,終至枯萎而死。
數正在這個新環境中,不但無法一展抱負,時常遭人訕笑諷刺,還要看他人的臉色。……」

【指疑】文中說石川數正的家族自古早的「安祥」時代就和德川家有淵源,所以這樣一來,他應該算是最道地的「三河人」了,因此說眼前的他受到京都、尾張的影響也就罷了,但是說他居然會罵自己的國人是「三河的鄉巴佬」,筆者認為這是非常可疑的(何況石川數正總不會因為「三河人是鄉巴佬」這原因就轉投秀吉吧,故強調他自命高於三河人一等是沒有意義的);再說作者說「三河人,包括數正在內,都是不堪移植的樹木,只能終老於故土,否則在新的環境下,必因無法適應,終至枯萎而死」,那麼日後德川家康日後被豐臣秀吉移封關東後又怎麼沒有「枯萎而死」呢?可見這樣的說法也只是作者的信口開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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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50】「……天正十四年時,家康歸服了秀吉,而派井伊直政充當使者,來大阪城晉見新的盟主。……
於是,酒宴中他請(石川)數正來當陪客。……
不料,直政自始至終都未嘗正眼看數正一眼,更不用說聊天話舊了。直到酒宴散後,井伊直政被招待進入茶亭飲茶時,有一位諸侯才殷勤地勸直政說:
「你為何不藉機和數正敘敘舊呢?」
然而,直政毫不領情,一口回絕了:
「不!坐在那兒的數正,乃是一個沒有良心的東西,他忘了主君給他的恩惠,公然投降到殿下(指秀吉)這兒,像這種卑鄙的人,不值得與他談話話舊!」……
事後,數正才私下對旁人說:
「家康實在是夠幸福的,擁有如此忠貞的部屬……。」

【指疑】文中說轉投羽柴秀吉的石川數正被昔日同僚井伊直政大罵卑鄙,事後他卻私下對人說「家康實在是夠幸福的,擁有如此忠貞的部屬」,筆者期望此事有史料根據,不然實在是太過矯情,令人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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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388】「而拒絕服用任何藥物,與其說家康對死亡來臨已有數,不如說是他的個性使然。從他年輕時起,就將自身抽象化了,他不把自己看成一個自然人,而是將自己當作一個法人,對任何事情,他都並除摒除自我,並以客觀的態度觀察外界,判斷事情的原委,再決定應付的辦法,就連他自己的身體,也將之當做一個客體來經營、管理,而可以將痛苦置之一邊,冷靜地下達各種命令。

【指疑】請恕直言,筆者個人認為這段話只能說是作者的「囈語」,而且甚至還有什麼「自然人」、「法人」及主體、「客體」的,簡直是「高深莫測」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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