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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萬軍《逆淘汰－中國歷史上的毀人遊戲》 



【原文p.146】「漢武帝與秦始皇相比，有很多共同點。比如在告密問題上，他們都鼓勵並加以扶持。所以，漢武帝時代，產生了以告密為生的職業告密者。譬如楊敞楊惲父子，均以告密發家，堪稱一對告密父子。楊敞本是漢武帝顧命之臣霍光的一個小幕僚。元鳳年間，同被漢武帝任命為顧命大臣的上官桀看不慣霍光的大權獨攬，密謀殺掉霍光。楊敞得到了消息，找到諫議大夫杜延年，兩人立即向霍光告密。結果，查證屬實，霍光誅盡上官桀九族，而告密這兩人則升了官。尤其是楊敞，竟由此位極人臣，就任丞相。」

【指疑】關於西漢楊敞其人，《漢書．楊敞傳》說：
「楊敞，華陰人也。給事大將軍莫府，為軍司馬，霍光愛厚之，稍遷至大司農。元鳳中，稻田使者燕倉知上官桀等反謀，以告敞。敞素謹畏事，不敢言，乃移病臥。以告諫大夫杜延年，延年以聞。蒼、延年皆封，敞以九卿不輒言，故不得侯。後遷御史大夫，代王訢為丞相，封安平侯。」

由此可知前引文作者的敘述並不能完全反應史實全貌，因為史稱「素謹畏事」（日後霍光議廢昌邑王時，他這樣的個性與作風又再次表現了一次－註）的楊敞知道上官桀要謀反時的反應是「不敢言，乃移病臥」，之後告知杜延年，再由杜延年向上反應，所以若說楊敞聞訊後找上杜延年，「兩人立即向霍光告密」，不免讓人覺得這樣的說法是不夠清楚的。再說上官桀被殺後，史書說是「（燕）蒼、（杜）延年皆封，（楊）敞以九卿不輒言，故不得侯」，故知作者說楊敞「竟由此位極人臣，就任丞相」，顯然不合史實（至於楊敞日後之為丞相，與此事沒有關係）。

另一個問題是引文作者說上官桀之事發後，「結果，查證屬實，霍光誅盡上官桀九族，而告密這兩人則升了官」，但是由上列《漢書》的列傳中可知在此事發生時，他官居大司農，位列九卿，早已不是作者所謂「霍光的一個小幕僚」了，而即使他當時是「霍光的一個小幕僚」好了，既逢上官桀謀劃對霍光不利，則又怎能責備說楊敞「告密」呢？因為既然他是霍光的官屬，理當忠人之事，為其效命才對。凡此種種，可知作者的說法讓人無法接受。


【註】《漢書．楊敞傳》原文是：
「明年，昭帝崩。昌邑王征即位，淫亂，大將軍光與車騎將軍張安世謀欲廢王更立。議既定，使大司農田延年報敞。敞驚懼，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延年起至更衣，敞夫人遽從東箱謂敞曰：「此國大事，今大將軍議已定，使九卿來報君侯。君侯不疾應，與大將軍同心，猶與無決，先事誅矣。」延年從更衣還，敞、夫人與延年參語許諾，請奉大將軍教令，遂共廢昌邑王，立宣帝。宣帝即位月餘，敞薨，諡曰敬侯。子忠嗣，以敞居位定策安宗廟，益封三千五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