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傑文史網誌

◎我讀【日】隆慶一郎著，李美惠譯《影武者．德川家康》（2/8）




（續前）
以下是就幾位書中的人物，探討書中的情節如次。

*************************************************************
【世良田二郎三郎元信】
前已述及，這位本書的主人翁就是故事裡取代德川家康的影武者，筆者稱之為「偽家康」。然而想想，如果他真的取代家康，而發生的時間如前提《史疑德川家康事蹟》所言，其事距離「關原之戰」已有三四十年，那麼久居「家康」之位的他，在面對變局、處理大事之際，想像中應該說是不至於過於慌亂才是，問題是本書的設定時間是在關原之戰的風雲際會中之臨時事發，這就讓這位「偽家康」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了，而隨著劇情推演，卒能在其幾位支持者的盡心輔佐與大力相助下，見招拆招，轉危為安，不只一路驚險過關，終至支撐到生命結束而安全下莊。整個過程堪稱趣味性與戲劇性十足，令人一旦開始閱讀後就難以釋卷，必欲一口氣讀到最後而得後快。

關於德川家康這位歷史人物奪得天下的過程及其一干行止作為，我等在世面上充斥的傳記及各類著作中可窺其全貌，另外如筆者手上的【日】津本陽著，廖為智譯《乾坤之夢－德川家康征戰史集》（麥田 // 城邦文化）



一書也可以參考。只不過是無論如何，說「家康已死，代役當道」之事畢竟難離稗官野史的性質，特別是像本書這樣，乃將德川秀忠當做「家康」（實為「偽家康」）的主要敵人，而後者偏偏又支持豐臣秀賴（以此相對地，史實中的「家康」則是處心積慮地要推翻秀賴，不但不容其於「榻邊安睡」，而且定要取其性命後才罷手），讓我們今天所知道的整段歷史雖然還維持著原本的經過與歷程，但是其內涵卻完全變了調（意思是雖然情景不變，實際上場的卻是未經證實而純由作者借名仮想的虛擬人物～其所思所慮，亦當有別於原為世所熟悉的歷史人物之所言所行），這就讓整個故事的情節變得十分曲折，乃至於不時出現離奇、矛盾之處，卒難自圓其說，而所留下的疑點更是多到難以盡數，特別是至遲到了第肆冊開始，作者的「力不從心」似乎越愈益明顯（註：強調一下，在此所說的只是我個人的主觀；拙文純屬討論性質，僅止於希望提供心得與讀者分享），而「（偽）家康」的路也越走越窄，最後他能夠全身而退已是萬幸，但是大坂城陷、豐臣覆亡一事終究未能避免。不能不說，在整個閱讀的過程中，令人可以感覺到作者堪稱使出了渾身解術，極力演繹他的小說故事吧，冀能為其「真實的謊言」（？）增加說服力（意即「說得跟真的一樣」），無奈的是看完以後卻讓人越發相信：說後期的德川家康是有人冒充一節，應該是可能性極低的～或者直接地說，至少所謂德川家康在「關原之戰」中被殺死而後由影武者取代、並且一路挺到滅亡豐臣家之後云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吧？


（由本書改編之同名電視劇裡的世良田二郎三郎－德川家康的影武者，西田敏行飾演；圖片取自網路）

另一方面，前面提到「偽家康」二郎三郎留下的疑點甚多，以下僅選取兩則約略討論如下：
﹝A﹞二郎三郎一路走來，除了本多彌八郎正信、「三大將」（本多忠勝、井伊直政、榊原康政）及幾位妾侍等人知道他非本尊外，後來陸續與他會面的結城秀康、松平忠吉、藤堂高虎、池田輝政、加藤清正、松平忠輝、淺野幸長……等人（註：此處僅列幾位在書中由作者寫出與之見面的人物，實際上戰前戰後與真假家康都見過面的人簡直不勝枚舉；大名方面，光是在關原之戰前的「小山評定」中現身的又不知凡幾）又為什麼沒有認出來呢？如果認出來了，那又為何個個都視而不見，或是視而不聲張呢？再說石田三成既然已知德川家康已死，那麼除了在戰場曾做了宣告以外，為何在慘遭就逮、示眾、遊街、斬首之時卻全然不見發聲（作者說三成認為揭發無益，只是讓人「稍感不快」而已～見第壹冊，p.214～215，此論令人難以認同）？

﹝B﹞二郎三郎和德川秀忠過招不斷，後者並且屢屢出手，直想奪他性命，偏偏二郎三郎雖然時時刻刻要防範德川秀忠派人暗殺，卻不顧駿府的地理位置離江戶不遠之事實，但以「駿府是我的故鄉」（見第參冊．p.66，而根據作者之說，這只是以之為藉口，來掩飾自己和風魔的關係～見第參冊．p.180）為由而定要入駐於此，然後以所謂「西有安倍川，東有箱根山」（見第貳冊．p.108～109等處）之險要為屏障，再加上區區風魔眾之保護，於是就認為可以高枕無憂了；或者苗頭不對時，大不了乘其寵臣威廉．亞當斯所建的西洋船出海逃走，然後北上聯合伊達政宗或西行與豐臣秀賴聯手，進而「勢必演變成二分天下的大戰」……（見第肆冊．p.26～27）。問題是這樣的如意算盤真是可靠的嗎？筆者對此是深感懷疑的～別的不說，且看秀忠上京受封為將軍時所帶的十萬大軍（見第參冊．p.109～111），其軍勢之龐大就夠瞧的了，至於搖擺不定的伊達家和內部不穩的豐臣家之動向，根本不是事先所能確定掌握的。尤有甚者，全書但見二郎三郎動不動就四處進行「鷹狩」活動，並且在自己的居城與敵人秀忠所在的江戶之間頻繁地往返走動，凡此在在顯示出若說他其實只是個時時刻刻處於被秀忠暗殺的危險的「偽家康」，那真是只有「天曉得」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