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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興基《失落的文藝復興－中國文明的曙光》



【原文p.10】「（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的歷史走向）中國是一個文明古國，有5000年文化，並且有一以貫之的歷史。以社會型態來說，古代中國也經歷了從原始社會、奴隸制社會到封建制社會的發展。按照多數史學家的看法，我國大約在公元前1800年的夏朝開始建立奴隸制國家，代替了原始公社制。進入春秋時期（公元前770～前476年），「禮樂崩壞」，標誌著奴隸制解體。一般認為，可以春秋戰國之交的公元前475年作為奴隸制社會與封建制社會的分界線。按這樣的分期，我國的奴隸制社會共延續了1300餘年。此後，我國的封建社會，似乎成了一個凝固結構，沒有發生大的變化。沒有從中發展出資本主義，直到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西方列強用大炮轟開了中國的大門，這個老大帝國才開始解體－不是變為資本主義，而是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一種非典型的社會型態。中國的近代工業，機器是從外國搬來的，是19世紀洋務運動的成就，其間沒有經歷工業革命。又從一批洋務官員中誕生了官僚資產階級，他們既與洋人有聯繫，又與封建統治者互為依存，但卻推動了中國的現代化，還促進了民族工業的發展。按我國目前的史學論著的看法，我國的民族資產階級是在19世紀才遲遲誕生並登上歷史舞台的，他們的代表，就是清末的資產階級維新派。所有這些，看來都是由於外力的推動或形式逼迫的結果，並不是母體自身的然孕育。

我國的封建社會，如果從公元前475年開始，到鴉片戰爭爆發結束，前後延續了2200多年。如果以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帝制為結束，那麼，我國的封建社會前後延續了近2400多年，與歐洲主要資本主義國家數百年的中世紀史相比，就長得多了。

這漫長的2000多年的封建體制，實際一直在發展變化中。歷史學家告訴我們，到了唐宋時期（公元7～13世紀），已經發展到了它的鼎盛。……」

【指疑】所謂「中國歷史的分期」，即引文作者說的「原始社會、奴隸制社會到封建制社會……」，原是上世紀初來自蘇聯共產黨的濫調，即彼謂人類社會的進展階段是：
「原始公社制度」→「奴隸制度」→「封建制度」→「資本主義制度」→「（共產主義）社會主義制度」

云云，其實這樣的「公式」和馬克思講的並不相同，而且也不曾如其所預言一般而發生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特別是進步的工業國家（發生共產革命的主要國家是在落後的俄國、中國……等，並未發生在如工業革命之後的英國等先進西方國家，如此情況和他們的理論所描述者完全不一樣；即如中國，像前引文作者也說：「我國的封建社會，似乎成了一個凝固結構，沒有發生大的變化。沒有從中發展出資本主義……」，那麼請問這樣一再碰壁的所謂「公式」，其價值到底在哪裡呢）。

復次，關於引文作者大力提及的「封建」，實際上如果「封建」是指中國的「封建」，它其實早在秦始皇兼併六國後就已被廢除，如果它是指西方的「feudalism」，其實質與中國之所謂「封建」又根本不一樣（把「feudalism」用中國現成的「封建」一詞來套用，原本就是囫圇吞棗式的翻譯），馬克思本身甚至否定他講的「feudalismus」具有普世性質，因為它並不見得適用於東方，換句話說，這根本是俄共與中共基於意識型態與政治理由所製造出來的一個錯軌，而且竟然維持到新世紀，實在令人深感遺憾。

再說製造公式的領導者不外是列寧、史達林等這些人，試問他們對歷史了解多少，對中國歷史又了解多少，難道就因為他們發動、參與了蘇共的政治革命，居然就可以對人類世界過去幾千年文明的進展與歷史下指導棋，簡直不可思議。尤有甚者，我們一般人所說的「封建」是指中國殷周－尤其是西周時代的宗法封建制度，但是昔有郭沫若者，為了套用政治意識型態下的「公式」，不惜將西周以前定為「原始公社制」、將西周定為「奴隸制」、將春秋以後定為「封建制」……直是削足適履，荒腔走板，像這樣為了政治原因，不惜變造、扭曲歷史者，是永遠得不到世人的認同與尊敬的。

另一方面，且觀前引文的原書中介紹，可知作者是出生於1930年代，這個時間點的生長背景可由其文中反應出來，猶且讓人感到理解，問題是本書的出版時間是在2010年，逢此世紀還在套這些無聊的公式，大談所謂「原始公社」、「夏朝是奴隸制國家」（註）、「春秋時代「禮樂崩壞」標誌著奴隸制解體」、「封建體制到了唐宋時期已經發展到了它的鼎盛」、「半封建半殖民地」、「官僚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資產階級維新派」……云云，令人讀之彷彿隔世，難道說，中國目今還未脫離文革時代嗎？中國，前引文作者說它「有5000年文化」，那麼如果它真的是一步一步跟著如此這般由政治型態憑空製造出來的「公式」發展，於是這就是引文作者開頭就說的「有一以貫之的歷史」了嗎？只不知這樣變來變去又何來「一以貫之」？實在令人無法接受。

【註】中國古代社會有戰俘，有奴僕，這是很平常的事，但是整個社會型態就是不叫「奴隸制」（奴隸也從來不是中國社會、經濟生產的重心），就好像今天台灣有不少家庭都有外勞，但是整個制度就是不叫「外勞制」、「外勞制社會」一樣；中國又哪來原始公社、奴隸制這些東西，如國學大師錢穆等根本不談於此，中國歷代史學大師又有誰來這一套。對這一切，如今在中國也有不少學者提出檢討與反省，世面上甚至有專書討論。凡此種種，對史學有興趣的朋友，我請你也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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