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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爾敏《史學方法》

王爾敏史學方法

【原文 p.192~194】「傅氏宣揭此項宗旨,言語堅定,信念絲毫不苟,即明確指出方向,並嚴格標示成規。望風承流著,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一言及解釋,即必動色相戒等而下之,尤不免氾濫其旨,信口雌黃。如民國四十六年勞榦所撰一篇「歷史的考訂與歷史的解釋」,其中一面批斥解釋,一面又不斷自犯規條,亂加解釋。一面動色相戒,反對知來,一面又屢屢預言未來。茲略舉數處。如其開宗明義第一段話所謂:

『歷史的考訂和歷史的解釋,雖然同屬於歷史的範圍,但在不遠的將來,總會分而為一,其間的差異,也許類似天文學(Astronomy)與占星學(Astrology)終於同源而異流的情況。』

勞氏主要批斥解釋,文中尤嚴斥鑑往知來,而在此文中一開筆立論就預言將來如何如何結果,抑且此項知來結果,完全憑空宣告,而非根據科學推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該用何項科學公式,可以達成如此結論。又如他又言將來云:

『尤其重要的,是歷史學的將來,幾乎最大部分要建造在兩種重要的基礎上,一種是考古學,另一種是文化人類學。』

此語又宣告將來如何,且不論列,而謂史學最大部分建築在考古學人類學之上,真是大膽造謠。現今中外史籍累千萬計,曾有幾種合於其說?將來怎樣,則只有鬼知。不知勞氏根據何要科學程式得此結論。至於各學科獨有特性與問題,十分勞費言辯,尚須等候學界普遍思考。在此略為表明淺顯一點,史學知識基礎尚有比考古人類學更重要者很多,固不止考古人類二學可做基礎,如還相信需要經濟、法律、教育、軍事、政治、社會、統計、文學、宗教、藝術等學閒。當然可知史學最大部分決不可能只建築在考古人類學之上。再說史學所需處置之問題,決非考古人類工學所能承擔。史學自有獨立遭遇之繁難問題,其他各類學科均無法越俎代庖。勞氏又預言將來云:

『顯然的,考古學已被逼的走上了自然科學的路,而歷史學也將被逼的步上考古學的後塵。成為自然科學既非一種榮舉,也不是一種降格。而是環境的影響,學術的趨向,遲早得向這一方面去進展。』

勞氏此說,又是宣告未來,語氣斬釘截鐵,他如此信實堅決,勇邁果斷。究竟憑恃何項理論或公式推斷出將來有那樣結果?所謂考古學已經如何云云,與本題無關,可以擱置一旁。至勞氏說到考古學已經走自然科學的路,歷史學又被逼步上考古學的後塵。冉加上他所謂「成為自然科學既非一種榮譽,也不是一種降格」云云,如果不發生文字語氣解釋問題,像這樣一段話,勞氏基本宗旨在說明甚麼,是要推論歷史學將來也要走自然科學的路。所謂將來逼上考古學之路那一天,是指五天、十天、百天或五年、十年、百年?勞氏未列時間表。然而不論以前有否被逼,就依照勞氏所宣稱被逼那天算起,到今天也已逼了二十餘年。且不必考量科學觀點,逼之動力由何方向而來,逼之動量足何等數值,逼之頻度如何?即單單審問歷史學足否被逼上自然科學之路,史學界那位先知可以在今天作一證明?勞氏一面譏彈鑑往知來,一面又斷然預言未來結果,可說是自走戒律又自犯規條。一篇文章,矛盾累累尚且不說。像這種充滿信恃,宣告歷史學未來走上自然科學之路,偏使勞氏失望,迄今並未實現。這該怪誰?如果勞氏公開承認自己進言胡說,接受欺世之罪,尚不至於暴露破綻。如果勞氏堅持其推斷正確,預言正確,歷史學屢屢被逼而竟然抵死不肯走上自然科學之路。那該埋怨當代史學家們老不長進,只會口出大言,欺騙學界,欺騙世人,不能躬行實踐,所以只會說而做不到。這該讓整個史學界人士反省反省。如果稍有一分天良,也應該跳淡水河自殺,以贖其貽誤國家學術之罪。勞氏仍可以等待其預言實現之一日。

【指疑】為文痛批其它書籍的觀點誠然不足為奇,但是王書(《史學方法》)應該是教科書性質,而在教科書中對他人如此指名道姓地「動色相戒」是比較少見的,其中特別是像所謂「當代史學家們……如果稍有一分天良,也應該跳淡水河自殺,以贖其貽誤國家學術之罪」這樣痛罵的激烈文字,頗有想幫曹操治癒「頭風」病症之概,可見作者似乎是「動了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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